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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阿猴一家,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在夜市擺地攤。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和家人去逛夜市,阿猴的爸爸在他經營的十元雜貨攤,大聲的叫賣著,聲音大到在整排攤子的轉彎處都還依稀可以聽見。

      阿猴大我五歲,在我上小學的時候,聽家人說他媽媽和別人跑了,那天我爸爸以村長的身份到他家裡拜訪過,安慰他爸爸。不過從那時候開始,聽說阿猴就不喜歡上學,在他上國中之後,就輟學了。

       輟學後的阿猴,白天不知道在哪裡鬼混,只知道交了一些壞朋友,晚上也不幫忙他爸爸還有阿公擺地攤。聽說有一次他和朋友偷人家的機車被抓到,第一次留下案底,也把他阿公氣到進醫院,過沒多久就過世了。

      剩下阿猴爸爸一個人的攤位,每次去逛的時候仍然可以聽到他清朗的聲音,那樣的聲音聽起來很堅定又踏實。只是有一次晚上,家人託我去夜市買個菜瓜布,無意間和阿猴爸爸聊起來,他感嘆的對我說:「要是阿猴像你一樣就好了。」

      浪子總會回頭的,一次結夥搶劫當中,同伴意外殺了人,親眼看著一個女生死在他面前,生性本來就善良的阿猴認清了現實,但是仍逃不了牢獄之災。坐牢的那四年 間,阿猴的爸爸中風了,這樣的巨變更加深了阿猴慚悔的心。出獄那天,我爸爸要我和他一起去接阿猴,把阿猴接到了家裡,他跨過火爐,吃過豬腳麵線,接著就在 我的陪同下到醫院看他爸爸。就在他爸爸面前,他跪下哭泣,祈求他爸爸的原諒。

      阿猴爸爸後來是出院了,可是攤子也沒辦法顧下去,阿猴決定接下他爸爸的生意,在夜市賣雜貨。原本的攤子安靜了許多,常來逛夜市的人都很不習慣,阿猴不敢像 他爸爸一樣,在人潮面前大聲叫賣。看著人群走來走去,很少有人停留下來買東西。我突然衝上前去,站在阿猴的身邊,大聲的喊著「十元、十元、全部一件十 元!」

 

2012-3-28刊於更生日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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