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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 心橋

 

「所以說你收到了嗎?」

「收到什麼?」

早上十點鐘,我正坐在辦公室裡面,回覆幾個重要的信件,大學時同系的學弟小李忽然打電話給我,客套的問候幾句之後,突然冒出了一句這樣沒頭沒尾的話來。

「當然是佳玲學姊的結婚喜帖啊!」

    聽到這句話,我舉在鍵盤上方的雙手,凝空停了下來。畢業六年,我們也分手了六年。

「所以她果然沒有通知你嗎?」

「不完全吧……。她有寄簡訊過來,有告訴我哪一天,只是我剛好沒空,就請她不用寄喜帖給我了。」

    關掉電腦螢幕裡的視窗,我想我必須好好的講這一通電話。

「所以你接受了?」

「你不用那麼多的所以吧,我會真心祝福她的。」

「當初每個人都看好你們,覺得你們會是一對,對於當初的誤會,你難道沒有想過要解釋嗎?」

「那不重要了,小李,那些真的都不重要了。」玩弄著電話線,我腦裡一片空白。

「我只知道她要結婚,並且祝福她,這樣就夠了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。」

「課長走過來了,改天再聊絡,就先這樣了。Bye。」

 

從大學畢業之後,我回到臺北工作,進入了一家知名公司,在採購部門工作。工作一直都很穩定,沒有想過要換。生活水平也都蠻符合我的期待,只是一直以來,身邊總是少了那一位,可以讓我牽手的女孩子。

「佳玲要結婚了。」我早在兩個星期前就收到她的簡訊,可能是這一兩天,她才把喜帖一一寄出吧。

小李算是和我蠻談得來的學弟,我和她熱戀時也引來了他的不少羨慕。當時我們真的是人人眼中的一對,也都認為我們會一起步上結婚的禮堂。也所以當我們分手的時候,引來了許多人的關心。

當中極力希望我們復合的除了小李之外,還有我的直屬學妹小玉。是的,還有她,所以我又在當天晚上,接到她的電話。

 

「妳總不會要我去搶親吧!這太荒謬了!」

「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,只是你不用表示些什麼嗎?比如你其實還很愛她,或者當面給她祝福,展現你的風度。」

「所以妳是要我以『前男友』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,當著她未來丈夫的面讚美她嗎?」

「當然不是那個意思,只是……。」

「這樣就可以了,真的。」講到這裡我不自禁的哽咽了,從電話線傳過去的聲音,讓學妹了解了我現在的心情。

「如果你不想讓自己有遺憾的話,就找個機會單獨見她一面吧,結婚之後,也許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。」

「就先這樣吧!改天再說了。」

我掛上了電話,回到床上躺著。讓自己心情沉澱了一下子,又起身走到了書櫃前。我拿出放在最下面右手邊的紙箱,裡面是大學時期一些重要的文件,包括成績單、一些重要的考試卷、幾本相簿、還有我當時的日記還有情書。

 

○月○日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天氣晴

凌晨兩點和玲到海科院戶外的樓梯,我們坐在那裡看著月亮。原本希望可以看到月光海,可是當月亮該要下沉的時候,卻出現了一大片的烏雲,蓋住了半個天空,月亮也因此被遮住了。等到破曉時分,我們才放棄,這時玲已經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,這是我們這個學期以來,第六次企圖「追尋」月光海而失敗。

 

○月╳日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天氣冷

BBS版上看到又有網友分享月光海的照片,我和玲約好夜衝大自然,大自然的坡真的很斜,我們每次都只能牽著機車走過這個斜坡。「被騙了。」玲說,又是一個陰天,今天晚上根本看不到月亮。

 

╳月╳日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天氣雨

連續的雨天,該是月圓的時刻是不會出現月亮的,在msn上和玲聊著天,她說:「也許我們大學期間,都只是在追尋那一眼的月光海,只怕大學四年下來,卻沒有機會看到了。」我說:「不會的,我一定要和妳一起看到月光海。」

 

清晨的鬧鐘格外煩人,尤其是在假日的清晨。昨晚睡前我下意識的按了閙鐘,卻忘了今天是假日。

「也好,難得早起,就去運動一下吧。」到了公園跑步,我刻意不帶手機,所以當我回到家,發現那66通未接來電時,我整個人嚴肅了起來。66通未接來電來自15個電話號碼,這是我們系上流傳下來的「奪命連環call」─「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聯絡別人,而別人不接電話時,利用大量的電話,狂call對方,一旦對方看到手機裡面的n通未接來電,就表示必須馬上回電給第一通未接的電話號碼。」

 

「小李,有什麼事情嗎?」

「小玉去找了佳玲學姊。」

「什麼!」我忽然覺得事情誇張了起來,小玉家在臺中,玲是高雄人。小玉應該是在和我通過電話之後才去高雄找她,問題是現在才早上九點多。

「她說她和你講完電話之後,就坐高鐵南下,去找學姊談你們之間的事情,她整晚都住在她那邊。」

「然後呢?你們打算演哪一齣?」我知道小玉和玲感情也很好,但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那麼緊急的跑去和玲談。我不是說的很清楚嗎?

「如果沒有發展的話,我又何必奪命連環call你?」

「時間、地點由你決定,這是她說的,如果你真的想再見她一面的話。只是她希望是在結婚典禮之前。」聽到這句話我傻眼了,我沒有想過她會願意,但更多的心情是,我該不該回應。

「小玉應該也會打電話給你,到時候你要好好謝謝她,我知道你現在傻了,你好好考慮吧。」

結婚的日期是十一月二十二日,距今還有十幾天,那表示我必須早點作決定。

 

    小玉沒有打電話給我,她在星期一的早上直接殺到我公司找我,這讓我不得不佩服她的「機動性」。

    「你決定如何?時間、還有地點?」

    「我還在考慮。」在會客室裡面,小玉一手攪弄著即溶咖啡,雙眼緊迫盯人的看著我。

     「剩下十天了?準備結婚是很忙的,你愈到後來是愈沒有機會約她見面。」我拿出手機,看著行事曆。十一月二十二日,還有十天。我正陷入沉思當中,忽然又留意到螢幕畫面旁邊顯示的農曆,是一個敏感的日子,當天是農曆十六日,那麼前一天是十五日。

    「月光海?」我口中喃喃說出這三個字,小玉機靈的像發現了什麼,上半身靠過來問我說了什麼。我看著她,忽然鼓起了勇氣,在她一臉狀況外的表情面前,找到了玲的手機號碼,傳了簡訊過去。

    「妳還記得,月光海嗎?」

    按下了確定鍵的那一刻,我心情又激動了。學妹看到我的動作以及簡訊的內容,整個人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,說:

    「所以是前一天?」「嗯!」「大自然?」「嗯!」我看著她的臉,想想覺得不對勁。

    「光憑那一句話她那裡會知道時間地點啊!妳套我的話。」

    「我會告訴她的,你放心。」

    「她會來嗎?結婚前一天的晚上,或者說是結婚當天的凌晨。」

    「我不知道,要看你自己的信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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