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天氣很糟糕,我一個人騎在機車在高雄市的街上狂飆,要說我為何飆車,其實是因為急著從巨蛋趕回學校,只是在路上,出了意外。

我並不是撞到人了,正確的說法,是那個人本來就倒在地上,我在差點撞到他之前,讓自己摔車,於是我連人帶車,在地上滑行,剛好閃過他身邊。

雨勢很大,天又暗,這條小路上沒有住家、一邊是愛河、一邊是安全島。我和他躺的位置大約相隔二十公尺,我本來以為我傷得比他還重,誰知道我躺了半天對方仍沒有動靜,於是我就忍著痛拿起手機報警了。等到警察過來,才發現我應該一摔車就打電話,倒在地上的那個人被人持鈍器歐打,失血過多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。

問我後來有沒有什麼事,如果是摔車的事情倒還好。那天在醫院裡,教官有來協助我向警方作筆錄,我以為結果一定會非常悽慘,被當作殺人犯之類的。沒想到筆錄作完,有二線二星的警官來指示,於是警方就從我的病房離開,他告訴我之後要配合協助調查,之後就放我自由了。

說是協助調查,其實後來根本一點事情都沒有了,因為過沒幾天,新聞就報導破獲了一個討債集團,那個人就是被討債集團的人給……。警方當時就有線報了,知道不關我的事情,就隨便我去。只是後來,我去那個人的喪禮上……

 

那個人留下了兩個女兒,就這樣去了,姊姊是國中生、看起來比較懂事,從她臉上的沉默我看得出來。妹妹大概是小學中年級,整個喪禮從頭哭到尾。家裡發生了這樣的悲劇,各界的關心也不斷,當然也送來了一些物資。那天那個二線二星的警察也到場致意,看到我,就向兩個姊妹簡單的介紹一下(其實也沒有什麼好介紹的)

但是那時候,姊姊跑來問我,有沒有看到壞人是怎樣打她爸爸的,她爸爸是怎麼死的……,我只能回答不知道,只是這樣的回答換來了姊姊的嚎啕大哭,於是我就不忍心起來了。

 

「所以你決定照顧她一輩子?」「照顧你的頭啦,你不要打斷我的情緒好不好。」國魂講故事到這裡,的確營造出了吸引人的氛圍,只是打斷他的這一句話,對比他剛剛認真的態度,又讓身邊的人笑了起來,氣氛也變得輕鬆了。

國魂沉默了一下,有人看到他眼眶在泛淚,似乎是藉著這樣的沉默來穩定情緒,然後他慢慢的舉起了他的手。是人都知道,國魂有帶尾戒,而且就是金戒指,只是現在他的手上,光溜溜的。他自己曾經說過,他戴上黃金很漂亮,黃金會特別的亮。只是現在卻不知道他把戒指脫下來,拿到哪裡去了。

 

「我對姊姊說:『你爸爸死前手上握著一個金戒指,他怕被討債的人搶去,一直握在手上,警察來之前他還活著,要我一定要把這個戒指拿給他的小孩,讓他們日子可以過得下去。』」

我說這些話的時候,已經偷偷的把我手上的戒指拿下來,最後交給了姊姊。那個二線二星的警官聽到我所說的話,一直看著我,等到我注意到之後,和他對望,他只是微笑,然後就轉頭了。

 

「故事說完了。」三個金戒指的故事終於結束,只是最後一個故事對比前面的搞笑,只是讓人留下了沉重。一群人圍著桌子坐著,有人玩弄著碗裡的冰琪淋,有人愛乾淨的收拾著桌面,更多的人看著國魂。「到底那些是真的,那些是假的」有人問。國魂只是微笑,站了起來,準備離開了。「走吧!明天還要上課呢!」

 

就只是微笑,也許是和那個警察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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